无知者的自我记录 形而上学后的目的:诗意

在《无知者的自我记录 后形而上学 其一》中的后形而上学部分,我们并没有去讨论前形而上学中的核心之一:目的和意义。其原因是因为我们意识到并不存在“本质”上的(真实的)目的和意义——我们对他们的追求和他们本身,实质上是非理性的。因此在后形而上学的讨论中,我们似乎并不需要一个目的和意义,由此导致后形而上学似乎看起来更像是一篇方法论。

但是意义和目的并不是不存在之物,事实上,我们每日都生活在意义之中。我们不得已依旧要问这样的问题:既然并不存在终极实在,那么意义到底又是什么?我们又究竟如何看待意义?

梦境

梦境”,我难以想出一个更加确切的名称。我用梦这样一个诗意的说法来指代他,但是他并不仅仅是指的我们在睡觉时时脑海中呈现的景象。我也可以用一些别的词语来指代他:游戏、书、冒险、小世界、小自在、等等。既然我暂时无法想出一个确切的名字(甚至定义),我们不妨来看一个例子:

一个典型的梦境,在我看来最合适的例子是游戏。假设我们在玩一个RPG,我们扮演着勇者,经历了诸多冒险,得到了诸多力量,经历了诸多试炼,彰显了诸多信念,最终击败了最后的魔王。或者说,我们在玩一个沙盒游戏,游戏没有什么具体的目的和结局,但是我们享受在游戏中创造和生存的挑战和喜悦。(注意到前者是有游戏预有的目的的,而后者的目的是玩家自发产生的)

我们在玩这个游戏的时候,我们将会得到一些体验。这些体验可能是由游戏设计本身所带来的游戏体验、也可能是由其波澜壮阔或动人心魄的剧情所带来的剧情体验、也有可能是在最终游戏高潮和游戏结束后得到的哲学体验。我们应当注意到,这些体验即是游戏的目的。一方面来说,游戏的设计者将这样的游戏(有意或者无意)的设计出来,其目的正是为了使得(目标)玩家获得这样特定的体验。另一方面来说,这样的体验的主体是玩家,是“我”,因此我自然产生了“我的体验”(无论是否是设计之内的),而这样的体验正是对于我而言,我玩游戏的目的。

我们当然已经知道,意义和目的并不是理性的觉悟,因此,我大胆猜测,意义和目的即是感性的涌动、体验的结晶、情绪的湍流——目的和意义实质上即是体验和感受,意义和感受即是两面一体,而梦境,正是这一体验的包装,也是这一目的得以存在的环境。

梦境的定义是广衍的,在我们的生活中,任何感受都有使得他得以展现的“环境”1,而这些“环境”即是我所叙的“梦境”,而每一重梦境即都使得某种意义和目的得以成立,并(作为感受)推动我们的行动。

沉醉的与清醒的梦境

沉醉的梦境,我谓之信念、或者是信仰。所谓沉醉,即是说我们没有意识到我们在梦境中。因为我们对梦境没有察觉,因而目的即是逻辑上无理由的(但历史上有理由的),即成为逻辑的原点——终极之实在,第一的推动力,不动的动者。

清醒的梦境,我谓之诗意的。所谓清醒,即是说我们知道我们在梦境之中,我们知道意义在这一“环境”下得以产生和成立。正如我们玩游戏,而知道这是游戏;看小说,而知道这是小说;焚香纸以寄哀思;举仪式以显重视。清醒不意味着我们对其目的毫不在意,对梦境毫无投入。清醒的梦境依旧也必然意味着对梦境的全身心之投入(正如我们会投入到游戏,沉浸在小说中一样),否则就无从获得其核心之体验。

我想要在此强调,有一些梦境是我们无法选择的已然存在的,也有一些梦境是我们可以选择而延续的。你可能会想要抛弃所有的梦境——为什么,又凭什么我需要去投入?去在乎?去贯彻?但是这是不可能的。我们必须拥抱一些梦境,因为我作为已然存在的我必然有着作为感受2,而感受是在之概念之先前就已然存在的。如前叙所说,感受和意义即是两面一体——梦境此时只是对这已然存在之事物的描述,因此抛弃所有的梦境即是不可能的,因为我们不可能抛弃所有的感受——直到一切都不再存在的最后。

在我看来,在形而上学之后,面对意义应当是诗意的。因为感受是已然存在的,我们便不当否定这意义(这种否定是虚妄3的)。因为第〇实在已经被祛魅,我们也无法(再)沉醉其中。此时剩下的道路,即唯有将其作为其本身4——即是清醒的——对待。如此便是清醒的梦境,是谓之诗意也。

  1. 任何感受,都有着带来他的一系列刺激(其他的感受),这一系列刺激之合即是这一感受所的一存在的环境。 ↩︎
  2. 在本篇文章中,用感受所指代的,其实有两种,第一种是接受到的信息,即是受到之感觉,前处注脚用刺激一词指代;第二种是这些感受所抵达和构成的“结晶”、“涌动”、“湍流”。因此第二种感受也即是感受。如后文中,在第一实在之中存在的感受即是第一种感受,而第一种感受将自然抵达第二种感受。更多请参见《无知者的自我记录 自我认知 其一》。 ↩︎
  3. 我自初中时的用法,虚指无实意义,妄指自大傲慢、自以为是。 ↩︎
  4. 将感受作为感受本身。 ↩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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